“面贴面”“心有戚戚”“引荐”几个字如同浇上了火油点燃的棉团,把祁歇的每根神经烧灼得产生连日来已经变得麻木而难堪的痛意。
尤其是当联想到傅裘与他相似的经历:同样是被捡回来,同样得她亲手拂去灰尘的关心,同样得她引荐德高望重的老师……祁歇就感觉嘴中好似弥漫起了强烈的苦涩的铁锈味,如同无形中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胸腔里,将整颗心狠狠掼了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探听到的见闻都没有今日这般让他产生如此恐慌的情绪:
他是不是真的要失去阿婳了?
她身边有了那么多人,他会至此从她的生命中淡去……
不,绝对不行。
心间四窜的阴鸷戾气仿佛怪物失去了束缚,几欲冲出樊笼,却又无处可去,不知该如何发泄。
祁歇的视线在这空荡荡的大殿内无助地搜寻,只对着在场唯一的活人任顺,又像是在喃喃臆语着:
“她为何要将我抛开,去寻其他人……你说,她是不是彻底厌烦我了?”
任顺慢慢抬头,只见上首的年轻帝王第一次露出了如同被抛弃的稚子般惶然无措的眼神,是有别于这些时日阴戾的反应。
发觉这是个让祁歇听进意见的好机会,任顺斟酌片刻,说出了自己思考了几天的对策:
“陛下,何不试着向公主示个弱呢?”
让帝王示弱,无异于让其弯下骄傲的脖颈,将软肋露出来任人鱼肉,在祁歇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公主府伴读时,任顺或许早就说出了自己的见解,现下却需要很大的勇气。
也是实在受不了这殿内时不时泛起的冷意,顶着上首意味不明的目光,任顺接着道:
“殿下的心思小人猜不透,也不敢猜。为今之计,只有您亲自试验才知深浅。”任顺循循善诱道:
“两日后就是冬至。等殿下来了,您就装个病,试探一下她对您还有无挂念之意,如果有,那是最好。如果没……如果少了,您就反省一下近日来的表现,找出最惹她生气的一点,向她诚恳地道个歉。依属下对公主的了解,她最是心软,没准你们这次敞开了谈,解开了芥蒂,她就会和你回到从前相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