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婳已经不愿深想。她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从前那些被她忽略的迹象,此时都如穿针引线般,被她一一串联起来,惊觉祁歇一直以来对她寸步不离的占有欲,原来不是出于姐弟亲厚,而是男人对心上人最原始的冲动。
她不免想到昨夜她不顾外面瓢泼大雨,严声厉色地将祁歇赶出去时,她对他说:
“如果你不同意我和崔树旌的婚事,那便不必再来见我。”
他如今已经是一言九鼎的皇帝,若他真的想做手脚,只需一声令下,她和崔树旌之间立刻就得被拉开一道银河的距离。
她说这话时,不是询问,直接是以通知的语气。既是为了能够顺利和崔树旌成婚、转移寿数,也是为了逼祁歇斩断他那不该有的情根,让他早日从对她的妄想之中挣脱出来,不再抱有虚无的、不切实际的念头。
她盛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就是不可能和祁歇。不仅是因为他是自己当弟弟养大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已经窥见他那双眼睛里浓烈到过于沉重的情感。
一旦她给了他可以更近一步的错觉,纵容他一再侵占她的所有,届时,她离开这个世界的进程一定会被这个人所牵绊,而他也许会因为情到浓处,伴随着她的离开而一蹶不振,荒废朝政,做不成一个好皇帝,让她这几年来的布局和心血也功亏一篑。
盛婳绝对不允许那样的局面发生,她必须要赶在苗头发生时,尽她所能地将它掐断,干脆利落地扼杀掉所有可能。
她回家的脚步,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停下。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她的归处,她土生土长的根在现代世界,那么无论她漂泊到哪里,她的心也永远坚定不移地想要回到原来的家。
所以她狠心对祁歇说出了那样决绝的话。
她也无法忘记,在她这句话说出口时,祁歇通红充血的双目攫住她,那一瞬间僵直无措、慢慢黯淡下去的眼神,仿佛一个仅仅只是因为犯了一点小错就被立刻宣判死刑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