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展所钦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坐到地上捂着脸,气得脑仁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颜如玉也跟着蹲下来。他擦擦脸上的汗水,把脸抹成个花猫。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展所钦的声音虚弱无力,“我真的好累。”
采摘插瓶的花枝要是这么容易的事就好了,这是有很多门道的,不是谁随便拿个剪刀咔嚓咔嚓就行的。首先这个时候日头高照,露水都已经干了,再来折花的话,花朵的色香保存的时日就会大打折扣。
其次,明代张谦德的《瓶花谱》里就说过:“凡折花须择枝,或上葺下瘦,或左高右低,右高左低。或两蟠台接,偃亚偏曲。或挺露一干中出,上簇下蕃,铺盖瓶口。取俯仰高下,疏密斜正,各具意态,全得画家折枝花景象,方有天趣。若直枝蓬头花朵,不入清供。”
一言以蔽之,颜如玉把这些花全剪废了。
像这样的花,勉强插瓶就等于砸了自己的招牌。它们只能放在门口一文钱五朵卖着玩儿,连本钱的十分之一都回不来。
颜如玉大概明白自己闯了祸,可他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遭到嫌弃,他也很辛苦,于是恼羞成怒,把剪刀往地下一甩,噘着嘴不吭声了。
展所钦忙活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上,好不容易喘口气,来后院又遭到这样的暴击,他都快没力气生气了。他往后靠在柱子上保持沉默,尽量让自己不要发火。他不想吓着颜如玉,况且今天是开业的日子,吵架不吉利。
可是颜如玉偏偏要在这时候嘟囔:“我想帮你嘛。”
展所钦扭头就是一句怒吼:“你什么都别做我就谢天谢地了,我求求你别帮我!!!”
展所钦之前再生气,也从来没这样凶过他,颜如玉吓得一抖,眼泪像开了水龙头一样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