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少知眼底暗红,“皇上是否知道二殿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程之怀的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
罗少知冷然着,忽地笑了。
眼皮子底下,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之怀见她脸色异常,失声道:“少知,在京里有些话不可问、不可说,说了便是大逆不道。你好不容易才从岭南回来,切不可因一时意气而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他说了什么,罗少知听不进去,她好似被拽回了身处岭南第一年的寒冬。
漫天的大雪让天地银白,那是岭南百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当地百姓将其称作祥瑞。罗少知在没足的雪地里跑遍了僻城每一家医馆,跪在门外求大夫上门看看她的爹娘,无一例外地都被拒绝。
“那一家子都是从京城来的罪人”“离他们远点,免得染了晦气”……一个“罪”字悬勒着罗氏的脖子,将他们活活吊死。
爹娘死前呕了满床的血,飞飞吓得大哭,罗少知拿了一件粗布衣裳将她从头到尾地盖着,遮住她的视线,自己跪在床边一遍遍擦拭爹娘的尸首。
那时候的长史和夫人已经瘦到皮包骨,隔着沾水的湿布,他们的身体像是一根根被冷雪泡过的干柴,罗少知每擦一下都得提着力气,以防自己被冻得没有知觉、不小心弄散了他们……
她曾觉得,人生最难的时候不过如此,挨过这一难便可见天明,如今看来,大错特错。
“师兄,你帮静安王府做事,可曾了解静安王此人如何?”
“静安王虽是个可怜人,但他手上的性命也不少,不过有一点,”程之怀道,“他从未戕害过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