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太监退下,皇帝才想起来命人赐座,温和道:“朕年纪大了,记性越发不好了。”
文承坐在御赐红檀椅上面无表情,跟个死人似的。
淳帝习惯了他这副样子,也没动怒,照常问:“最近身体如何?”
文承便从椅子上起身,回话道:“还是从前那样,有劳皇上挂心。”
淳帝瞧他今日穿的常服,颜色精神,但脸上神色却懒懒怠怠,眼下也有些乌青,似是没睡好,慈和地笑笑,道:“少知那丫头近日又缠着你了?”
文承垂眸,没接话。
“坐下吧,朕是你的舅舅,不必如此生疏。”
淳帝:“少知自小直率淘气,贵妃一向宠惯她,罗府出事,她受了不少委屈,你且多担待些。”
这些话文承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很是不耐烦,但在皇上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郁火一积,额角便开始突突地跳痛,眼眸不知不觉间弥漫上一层浅暗色。
皇帝没注意到文承的神情,长叹了一口气,口吻惋惜:“若是明珠还在世,见着少知那孩子一定十分喜欢。”
一瞬间,文承脸上所有表情都消失了,他抬起眼眸,定定看着淳帝,轻声道:“公主生前喜静。”
“那都是育下你之后了,”淳帝回忆往昔的日子,目光悠悠道,“明珠少时活泼灿烂,宫里宫外的皇子贵女里,唯她最讨先帝欢心。
“却庭,你可知道,朕每每见着少知,就想起昔年明珠跟在朕身后,一声声唤朕皇兄。她少时淘气,常求朕带她出宫,可先帝管得严,明珠就时常闹脾气,弄得阖宫上下鸡飞狗跳,朕这个做皇兄的便连同她一起被先帝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