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早逝, 母亲病重,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弟弟要上学堂。为了养活家中老小, 她四处找挣钱的路子, 日日奔波劳碌, 却一分没花在自己身上。
给母亲治病,供弟弟上学。
但她始终不曾有过半句怨言,因为当地贫穷落后, 镇上的壮年男子基本都外出求财求学,而被留下来照顾家人的姑娘便注定一生困于这方牢笼, 成了他们口中头发长、见识短的井底之蛙。
她不是没有怨言,只是没有意识。
毕竟在底层生活的重担下,镇上就连所谓教书育人的夫子,也不愿告诉她。教书,教的是男子如何入仕上进, 育人, 育的是男子如何为人处世。
在这贫穷落后的乡镇,留不住觉醒的女性。
他们需要照顾老人的女儿, 以绝后顾之忧;他们需要供自己读书的姐姐, 以有求学之路;他们需要留守家中的妻子,以甜蜜的谎言骗得一世柴米油盐的痴心不负, 却又欺她无知,骂她善妒。
那家胭脂铺的掌柜看她可怜,于是自诩高尚地施以援手,要救她于水火,许她衣食无忧,最后成功哄得她甘愿成了外室,连小妾都不是。
起初确实滋润许多,也不用再担心饥饱,然而好日子没过多久,掌柜的正房太太便发现了。
她被套上麻袋,抛进了干涸的枯井里。
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死,母亲以为她是久病床前无孝子,跟野男人跑了路,大闹一通,之后又担心起无人照料的晚年来;弟弟听了学堂里其他同学的谗言,也以为姐姐弃他不顾,跟别人一起骂亲生姐姐是个浮浪之妇,好似这样就能与他们融入。
就连所谓的最疼爱她的夫郎,竟道全碍于家中正房的“母老虎”的暴怒,便将此事草草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