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浅显的激将法又如何会让张应上钩,可是这般难得轻快的时候,却又让她回忆起了从前。她忽然侧脸抹了一把眼泪:“哪里会害怕,姐姐难道看轻我!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张应,是你的亲妹妹,又怎么会畏惧。”
“好了。”张海月再次叹了口气。
“应娘,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也不能明白你的意思。这不仅仅是我的愿望,更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东西,只有我死了,还要足够声势浩大的死,一切的事情,一切的罪责,才能推到我身上。你瞧,他们总是会这么做。”张海月明白自己的命运,或许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便明白了。而一个想要做赌徒的人,只有先学会如何去输,才能够算作一个真正的赌徒。
“可你和我不同,”张海月怅然失神,“只要我死了,你的日子虽然有些难过,却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性命,这比一切都重要,我从前便这么说过,还记得吗?”
张应已经不再哭泣,她重新沉静下来,泪水打湿了她长长的眼睫,“我记得,我都记得。”
“那就很好。”张海月莞尔一笑。
她拍着张应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你瞧,你不是很明白吗?”
对于死亡的到来,张海月从不会失态,即使从前在延昌帝面前,她也始终保持着一种恭顺但不谦卑的姿态,这也是延昌帝难得会将她看在眼中的缘由。作为帝王,作为执掌天下的权利最顶端,他们总是孤独的,因此也分外渴求起普通人之间的温情。
张海月很轻易地便找寻到了这一点,于是也凭借这一点,坐稳了如今的位置。
“去吧,应娘,去吧。”张海月的目光悲哀而失落,她深切地注视着张应,最后一次,催促着她离开。
“去吧。”言罢,张海月便不再张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