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未亮,毡庐里的人们便陆续起身了,预备着一日做活的物件东西。最先起身的是媳妇们, 蓬头垢面地胡乱套着衣裳, 手里提着夜壶痰盂等东西, 要到僻静处泼了, 再到河的下游处去清洗干净。
“早啊。”
“你也早。今天的天气可好, 天上是一絮云彩都见不着, 我打算着把家里那些熬冬用的衣服铺盖都搬出来抖抖新,眼见着入秋, 是一天比一天冷,也该预备上。阿妹给我帮把手?回头你家要用得上,也叫我过去。”
“这好说,这好说。顺手的事情, 用不着这么客气, 不值当的, 左右离得近,你吆喝声,我就过来。”
妇人们相互说着话, 到了自家帐前不远,也就默契地住了嘴。既是为了不惊醒尚且沉眠安睡的孩子们和男人,也是提防着大家听见, 回头又责怪起自家疲懒了。因为从远处往这头望来, 烟口的上端已经燃起了微尘,显然是这做大家的已经起身, 预备着一家的饭了。
她们沉默地走完了这段路, 彼此相□□头略微致意, 便躬身,钻到毡庐里头去了。
不久,里头便传来了或大或小的呵斥和唯唯的应声。
“又偷哪去了?!赶紧过来,我瞧着后头去。”
“哎……哎……”
钱阿婆把头探了出去,左右望了一望,见没有什么异样,方才去掀起帐帘来。毡帐里热的热直冒汗,因为里头孩子们年纪都不算大,也是提防着夜里风吹的人病了,或是那野兽偷跑了进来,叼咬去了,覆盖建造的也就格外严密,晚上时也并不开窗。
也因为这个缘故,一夜过去,呼吸的浊气便严严实实地掖在里面,散发出绝不美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