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一个粗鲁的大汉,身上甚至带些了隐士般的清远气质,身材倒是高挺健壮,面上时时含笑,好像是个极其和蔼的人。
城外的草树早已有些衰败萧索了,逐渐变得枯黄起来,只是兀自挺立着,瘦骨筋筋,像是半空中书就的凌厉笔画。按照礼仪接见了在北地驻跸的诸位将军,张海月这时才有时间同赵安时说话。
她并没有依照过去的旧例,在徽猷殿内召见赵安时,反而选择了漫步宫道,如平素未见的亲友般闲话。
“我不过是代天子暂掌朝政,又哪里敢越俎代庖,安然高踞圣人的宝座呢?”张海月只是这样平静地解释着自己选择的缘由。
赵安时退后半步跟在她的身后,闻言不由抬眼,匆匆望了望张海月的背影。他却并不相信张海月口中的托词,只道:“太后思虑入微,某等敬服不已。”
两人都没有选择打破这份虚假的体面,张海月转而问道:“听闻北地甚为苦楚,镇北侯为国奔走数岁,合该安养天年了。只是这一去,却不知与魏边市一事,又是谁来接手啊?这事来的着实不易,若是因此出了错漏,误了百姓生计,那便我几人千万年的罪孽了。”
赵安时答道:“大行皇帝并未解除臣下官职,边地之事,全权由卫三郎暂代。”
暂代。
这二字一出,张海月不由有些惊讶,她并不清楚延昌帝对于这些旧臣们的处置,如今看来,大行皇帝到底顾念着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