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着反问道:“便照你的意思,这世家还有功于大梁,不仅得留下他,还得高高地敬着不成?”
“圣人,氏族还有用处。”王成章耐心地劝着延昌帝。
“且不说孤注一掷真清了他们,这朝上的空当要如何填补,寒门子弟也绝没有那么多能胜任的,何况这世家自有武备,若是瓜葛地方,算计着分裂疆土,天下大乱,又是生灵涂炭。”
“用氏族,是饮鸩止渴,谁都知道不能纵,可谁也摆脱不了。他们在朝中耕耘数年,世代皇帝信重,便是搬出祖宗家训,也不得不低头。如今四处纷争不断,他们便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得不出手去救。这么算,倒给朝中省了好一笔。氏族在朝,朝臣们便温驯,朝臣温驯,才能腾出手料理地方,料理了地方,才……”
“氏族又用,”延昌帝打断了他的话,厉声喝道,“便眼睁睁瞧着他们夺了天下,将我大梁江山改名换姓?”
“陛下!”王成章的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
他停顿了一下,复才地说道:“忍而后动。”
王成章站起了身,他行至延昌帝的面前,伏地再拜,重重叩首道:“忍而后动。”
徽猷殿内一时静默,延昌帝面色铁青,他也站起了身,龙行虎步地走到王成章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王成章。
“可朕,已经忍无可忍。”
王成章没有抬头,他恭顺地伏在地上,他也不敢抬头。
延昌帝轻飘飘地问道:“我又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他没有等待王成章答话,而是叹了口气,躬下身,搀住了王成章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起来罢,年纪大了,便不必跪来跪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