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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赵明闻穿过长长的回廊,一路行往赵从峻妻子管氏的院中,她这样呼唤着管氏。
“蛮蛮在哪?”十一岁的赵明闻问道。
她敏锐地觉察到了此时态势对赵家的不利。圣人年高,诸皇子皆长成,朝上和议争论不休,底下百姓苦不堪言。
赵明闻听见自己不断央求着管氏送侄女蛮蛮地离开,改名换姓,送往老家,交由陆燕娘照顾。她竭尽所能地安排好了一切,却唯独在一处出了纰漏。
她听到管氏说:“若只如此,难免会露出马脚。罢了,总归是为了蛮蛮,我往日造的杀孽也尽够了,便多一分债又如何,何苦把你也拉下水呢。”
赵明闻很是惊诧,她无端地感到一阵心烦,因为她察觉到管氏语气里的杀意,但她弄不明白这杀意来自何处。
管氏微阖眼睛,半叹半叙地说道:“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明闻,你要一刻也不能忘。”
管氏的声音好像从云端传来,苍老而漫长:“你做出什么选择,便要付出什么代价,没人会容许你反悔。记住现在,永远记住。这是你必须学明白的东西。”
管氏院里的侍女后来换了一批,赵明闻在城外寺庙里立起了十七座无名的牌位,京城里的有些人家突然受到了游商的接济。
她说得对,赵明闻想。
我从此一刻也不会忘了。
……
十四岁的赵明闻正伏地叩首于中门,安静地听着天使的宣读。
“……乌孙降公主之亲,单于聘良家之子。永惟前史,率同旧章。故镇北侯女赵氏,六行克昭,四德聿备……”那人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