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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春鹃的父亲不说话,只是拧着深黑的眉,朝外面泥黄的土地上狠狠啐一口。

“取好了名字,下一个好生儿子!”

“这样?”老头摇头晃脑地说:“这样才生不出儿子哟。”

“嘿!你说的什么话!”

老头没有回答,只是抽着旱烟,跛着脚吧嗒吧嗒地走了。他须发花白的脑袋晃啊晃,雪白的发丝冰一样,在阳光下晃得闪眼。

老东西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毕竟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嘛。

傅春鹃的父亲捏着拳头想要挥舞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转转泛着血丝的眼珠,看了眼山坡上盛开的杜鹃花。

那个时候正是草长莺飞的四月,于是傅春鹃就成为了傅春鹃。

春天的杜鹃花漫山遍野。后来,傅春鹃的父亲总喜欢抱着那个头发稀疏的男孩儿,龇着牙喜气洋洋地对别人炫耀:“哎呀,幸好听大师的给鹃子改了名了,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几个赔钱货!来,来看我老傅家的种!”

“哎呀,好小子!哦呦,他还冲到我笑嘞。”

“哈哈哈哈,像你,像你!”

大人的笑声太吵,傅春鹃对此懵懵懂懂。但她很懂事,已经知道了她是地上的泥巴,弟弟才是长在她们脊髓上的花。

红色的太阳高悬,同五月末就开始匆匆凋谢的杜鹃一样,时间过得太快了,没有机会让傅春鹃在大山间自由生长。她飘啊飘,蒲公英的种子一般飘出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