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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鳏夫的娘子跟李金贵家是远房亲戚,初七是胡编的逃灾经历,李娘子却是拖家带口真逃灾。

那时候宝娟儿刚出生,李娘子老家遭遇水灾和瘟疫,走投无路,只能指望年年回老家炫富的李金贵救救命,一家三口讨饭来到双鹅村。

李金贵倒是难得发善心,一碗粥救了他们。

李娘子感激不尽,留在李家做长工,勤勤恳恳。她心里念着李金贵的恩情,哪怕拿的工钱只有其他人一半,也从未抱怨过,只求相公和孩子能在双鹅村站稳脚跟,过点太平日子。

“直到四年前,这边下暴雨,李金贵命令雇工们抢收作物。双鹅村多是丘陵山地,土地不平整,抢收极难。”李鳏夫说着难受,眼眶发红,“我娘子遇上泥石流,招呼其他人先走,自己殿后……人没了。”

初七听罢叹气,李娘子的确是个挺好的人,可惜命薄,安慰李鳏夫道:“生死之事,祸福难料。还好你有宝娟儿,她是你和李娘子的骨肉,也算有个念想。”

李鳏夫点点头,擦去眼泪,“不好意思,平日里也没人愿意同我多讲话。我这人又憋不住事儿,多说了两句,初七你莫嫌我烦。”他一个丧妻的男人,免不得有些人忌讳,怕沾上不详。

“不会。”初七笑道。李鳏夫命途多舛,遇上这等事情已是不幸,再欺视他,那叫不厚道。

说着话,鱼糜已经打好。

“鱼糜粥刚煮好时最新鲜可口,上回我送的熟食,这次你拿回家自己煮。”李鳏夫将鱼糜装在碗中,让初七带回去,交代好做法。

初七回到家中,炖好粥便去房间给赵桑语换药。

赵桑语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初七的心也沉重了整整三天。

陈郎中说过,昏迷不醒是身体虚弱到极致的表现,要是时间过长,病情加重,就难了。这也不是外伤病,去城镇找大夫也不见得有用,倒是路上奔波折腾,搞不好适得其反。

一句话,看天意。

他越看赵桑语越难受,洗漱完后,毫无睡意,干脆去织机房里织布。

初七织布时也心不在焉,手里熟能生巧,麻木反复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