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钻进车内的风吹得镇纸下的宣纸不住发出飒飒的响声,但这一切,并未叫许瑾停下,仍是笔下不停,写着书信。
“当时,婶娘已有身孕八月。她是细致敏感的性子,因而,家中人都想尽法子瞒着她。那段日子,连为叔父收敛骸骨,都只能安置在别院里头,生怕叫婶娘听见动静。”
“可是,她还是知道了。从她娘家母亲的口中,知道了她那身为大儒的父亲,叫她诞下孩儿后,自请入家庙守寡的要求。”
贺七娘静静地听着,原本捏着帕子的手指,却是忍不住收紧,将手里的帕子死死攥住,因为太过用力,甚至还拧了满掌的水。
原本能够带来温热的水已经凉得彻底,却也抵不过她心头升起的,因许瑾的话语而生出的凉意。
“受了刺激,婶娘难产,拼了一条命,最后才将他生了下来。所以,自他降生之后,便由我阿娘将他接过来,养在膝下。”
“说是堂兄弟,但在许家覆灭之前,他一直是被当作我的嫡亲弟弟一般养育的。曾经带过我的阿姆,自然而然,也成了他的阿姆。”
“那年城破,残留在庭州的守城将士、以及那些留下来,想要等家人归来的百姓,陪同许家满门一起,尽遭屠戮。阿姆带走了他,我则去了别处。”
“此后,我找到他们的行踪时,他因年岁太小,当时又受惊着了高热,早已记不得那些事情,这想来,你当是知道的了。”
贺七娘轻轻点头,声线涩然。
“嗯,许祖母曾说,阿瑜幼时发过高热,许多事都不大记得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