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耳侧听到了倒水的声音。紧阖的眼帘下,贺七娘的睫毛蓦地动了动。
不多时,手边隐约有一道热气正缓缓靠近,而一直沉默着的许瑾,亦是徐徐开口。
“将就着敷一下,能好受些。”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莫名压抑的喑哑。
脑袋里木木的,闷闷的。也懒得再去推辞、客套,睁眼,接过帕子道一声多谢,贺七娘仰头将帕子盖在眼上,整个人继续维持着她原本的动作。
学着她的样子靠在车壁上,许瑾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帕子差不多遮盖住了她的半张脸,素净的脸庞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像是刚及成熟的青桃,面上覆了一层细细的绒毛。
她恰好倚靠在窗边,随着马车的行进,温柔的暮色将她拢入怀中,沿着起伏的五官轮廓,余晖在她的面颊处,落了浅浅的一圈金色光晕。
晏然自若地收回视线,许瑾展开书案上的宣纸,研磨、提笔,徐徐落笔,终是语调平缓无波地开了口。
“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叔父,是在他降生之前,便命丧于一场因劫掠粮草而起的战事之中。”
闻言,贺七娘怔怔地坐直身子,抬手摘下覆在眼上的帕子。
当她意识道许瑾此刻所说的“他”,是指阿瑜之后,更是有那么一瞬,险些因为紧张而忘了呼吸。
看向正提笔伏案书写着什么的许瑾,贺七娘下意识推开身后的窗,放任外间的凉风钻入车内,吹散闭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