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当年拓跋临羌千里奔袭,将她苦心孤诣筹措的最后一批粮草军资焚烧抢夺的那条远化道……早就不运粮了。
军报是假的。他没做过这件事。
他只是从漠北而来,击溃了一直在进犯北境的耶律方金而已。
又或者,是他与沈瑞合谋,演了一场大戏。
这场弥天大谎骗过了都城所有人,包括她。只是不知……那封和亲文书,是否经过了沈瑞的首肯。
婚姻大事,世风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她父母皆不在人世,长兄如父,倘若沈瑞信任拓跋临羌,两人既能通力合作,沈瑞愿将她嫁去漠北,以联姻巩固合盟,也并非不可能。
沈稚心乱如麻。无论是哪种情况,阿羌都不算彻底背叛过她。
她从来只是恨他将北境军逼到绝境,恨他一把冲天大火将最后一批粮草焚烧干净……恨他不给沈家留下一条活路。
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
阿羌通通没做过。
宛若晴天霹雳。
当年真相的细节再也无从得知,沈稚想得很开,并未过分纠结。
此刻真正让她耿耿于心、无法释怀的……是阿蛮。
他从头到尾不知情,却深深相信她。
她说他曾背叛过,他就束手就擒了,被关在石芜院里,被她亲手撕下曾经亲手给他的体面和尊严。那些过往她待他的好处,通通化作折辱他的利箭。
阿蛮在悬崖底下为了取信她、救她,在腹上捅出一个洞。
他给她当了药人。
为了她的戒备,他心甘情愿做了弱势的跗蛊。性命交付于她,连情事上都任她磋磨欺负……
阿蛮始终对她怀有极深的愧疚。
他每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痛苦和难过,真实得不掺分毫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