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目光在他心口上方的烙痕上流连,那两个字被鞭痕避过,周围却有两鞭微微失控,下手有些重了。肿痕很是明显,她纤凉的指尖轻轻描画着,追问,“所以呢?”
“所以就……这样啊。不是很好吗?”他抬头笑了笑,“那天在石洞里,小姐打我,然后告诉阿蛮被宽恕了。”
“我不是因为打了你才说……”
沈稚的解释被阿蛮打断,“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
凶夷人俊朗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点羞耻的难堪和愧疚,他低声,“可是当日小姐笞责我时……阿蛮真的很安心。”他忆起那时的情境,渐渐放松和释然,轻声低喃,“阿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样安心过了。”
他拉过沈稚的指尖,翻过来细细看她皓腕上那道月牙蛊印,金棕眸中痛苦难掩,“这蛊毒只有一年……”
“我知道小姐那日在山洞所言不过是一句玩笑。可若是不来求,阿蛮今日真的挺不过去。”
他太不安了。只要闭上眼睛,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
任何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时,阿蛮总觉得人定胜天。可如今,这刀子悬在小姐颈侧,他才尝到真正恐惧的滋味。
沈稚觉得指尖被他握得有些热,微微发麻。
她往回缩手,一抽之下竟没拽动。生出几分恼意,“放开。”
凶夷人回神,连忙松开。后知后觉生出几分愧疚,“今夜搅扰小姐歇息了…我知道小姐其实不喜欢这样。这是阿蛮最后一次求,以后连这个…阿蛮也不求了。”
他已经不敢讨赏,如今连她亲手施加的惩戒也不敢再请求。凶夷人自知罪孽深重,不应该也不能够再奢求任何一点额外的特殊对待。
可是……他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个万一。
——这种‘永远失去’的痛苦和悔恨,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亲身经历过一次了。早已成为烙在灵魂最深处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