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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一怔,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去,“见到的人都死了。”

沈稚若有所思。

凶夷人这才想起来,刚刚被她用暗刺指着心口戒备的时候,心中酸楚难过,一时口不择言,说过什么‘让她走远些,莫被追兵牵累’之类的话!与此时所言岂不前后矛盾?

阿蛮一时尴尬不已。然而沈稚并未发问,似乎默认了他对她说谎哄骗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都不需要特意问过一句。

凶夷人愈加无从解释,心口里犹如塞了一团粗麻绳。又乱又疼。

沈稚发觉扶住的人脚步愈发不稳,蹙眉问一句,“伤口疼得狠了?要坐一会儿休息么?”

凶夷人只默默摇头,并不言声。

沈稚虽扶着他,然而拓跋临羌倔强得很,不肯将半点重量压过来,真的就只是“扶着”而已。想到他腹上那么深长的刀伤,只怕每走一步都会牵扯到……沈稚暗忖他可真够能忍的。

从前,阿蛮其实不会这样。

不仅仅练武受伤了会回来可怜巴巴地讨伤药,在外面闯祸了回来,也会小脸煞白地哀求小姐轻些罚。最调皮、最恃宠而骄的那半年里,汀荷院更是常常能听见凶夷护卫一遍跑一边喊救命,“小姐疼一疼阿蛮,别打了。哎哟,好痛啊……”

沈稚不经意间余光扫过他,半年不见,他竟又长高了许多。和从前的阿蛮,再也不一样了。

又或许,那个活泼爱笑、忠心赤诚的小阿蛮,原本就不存在。

都是假象而已。

可是,半年不见,她真的很想念‘他’。

生命中很多骤然失去,往往当时都不觉得怎样。遗憾和痛楚总是慢了半拍,后知后觉的在平淡的日子里,才慢慢浮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