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雪心细如发,立即留神到他指的方向竟是个牛皮行军壶。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将水壶拎了,朝枷笼走去。
护卫们纷纷只装没看见,实则都竖着耳朵凝神细听。
“阿蛮…”蕊雪看清他的瞬间几乎要哭。
凶夷护卫面色惨淡,鬓发旁还挂着大颗冷汗。他疲惫地闭着双目,犹如睡着了一般。
平时持剑潇洒的双臂此刻高高吊起,沾灰的武袍上尽是鞭笞的伤痕。他手臂隐隐颤抖,膝盖以下都锁在沉厚的木枷里,看不清模样。
那木枷的机关原本就是他自己亲手打磨的。掺杂着对那叛奴深深的憎恶与仇恨。不仅力道极强,里面还暗藏十几支参差而坚硬的小木刺,此刻一个个都陷进膝腿的肌肉里。踏板稍有受力,便会重重地枷紧,带来锥心裂骨之痛。
阿蛮头发散乱,汗湿重衣。嘴唇因极度的缺水而干裂,脚踝上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她抖着手将水壶递到他口边,“阿蛮,你醒醒……”
凶夷护卫其实一直都清醒着。方才蕊雪进来时他便听见了,期盼地张开眼睛远远望她。后来却失望至极——她不是奉了小姐的吩咐来的。他慢慢阖眼,掩藏住心中的失落与酸楚。
蕊雪小心翼翼试图喂水,但阿蛮不但没张口,反而侧脸躲开了。
“阿蛮?”蕊雪焦急地小声叫他。
凶夷护卫无奈睁眼,他的嗓子哑到干枯,开口都艰难,几乎一字一顿。眼睛却牢牢盯着那壶水,有几分渴盼,又硬忍着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