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顿时生出了一丝显著的隐忧,道:“那安姐儿是要仍旧穿着男儿装,还是扮回女娇娥?”
吕氏微蹙着眉心,道:“我想知道安姐儿是怎么想的。”
吕氏看回温廷安,显而易见地,她是在静候她的意见了。
温廷安静缓地垂下了秾纤的眸睫,浅绒绒的睫羽,在纤薄的卧蚕处投落下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她鼻翼小幅度地翕动了一下,静默晌久,适才道:“我打算寻吕老夫人陈氏坦诚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直瞒下去并不是办法。
温廷安眼前是一片绵长持久的恍惚,她凝声说道:“此前,我去岭南广府的时候,勘案途中遭了险厄,不慎曝露身份,但二叔三叔还有凉哥儿、猷哥儿,他们未因我是女娇娥就不救我,恰恰相反,他们仍旧像寻常那样对待我,甚至对我更好,不论我是女是男,他们都会把我视作温家人,所以,性别不是问题,它也更不应当成为一块遮羞布。”
说着说着,温廷安蓦觉吕氏与刘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她适时止住了话茬,问:“怎么这般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话?”
案台上的橘橙色烛火,正在不辍地扭来扭去,将雅间三人的身影,掩映于粉白的照壁之上,远观上去,俨似一轴堪堪拓印完备的素淡洒金白绢古画。
吕氏一错不错地凝视她,温声笑道:“其实,我原以为安姐儿会继续女扮男装,但今晌不曾想过,你竟会把这些事思量得这般通透,身为你的母亲,我感到愧怍又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