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眼中已有水雾朦胧,心中的酸楚和绵痛再不能掩其万分之一。所谓太清天尊的凡心就如凡身一般脆弱易折,只能以冷清为饰,塞在这具仙躯里稍加保护,如今真到了溃不成军的时候。
“筠谦……筠谦……”
言如青腕上的红线仿佛紧紧勒在他心尖,眼眶兜不住一汪饱含思念的泪,那冷清的仙君终是崩溃地失声痛哭了起来,悲痛欲绝。
“仙君?”
言如青陷溺在那双澄澈的红瞳里,少年一声轻唤将他的思绪陡然扯回,随即听到那熟稔的称呼,又是一阵错愕。
刚出丹炉的赤子疑惑地看着言如青,不明所以,问:“这是仙君予我的名吗?”
几声仙君入耳,只有疏离没有爱慕,却勾人思绪万千。
言如青半晌未语,紧闭的双唇颤动不已。
泪珠顺着面庞滑落,他忍不住崩溃地去想,他这一生究竟有哪些时候是作为「言如青」而活着的呢?
颜筠谦的爱和恨都是他给的,他毕生的欢愉和痛心不也是颜筠谦给的么?
察觉被颜筠谦欺瞒哄骗时他尚能在外维持尊严体面,被颜筠谦捅入往缘镜、被迫受辱时他也不曾落泪,眼睁睁见颜筠谦纵身跃入炼丹炉的那一日他都不曾伤心至此。
只是今日一见又如初见,无一不提醒着他过往已成云烟、心爱之人灰飞烟灭,从今往后,这世间真的只存他自己孑然一身。
言如青应该高兴才是,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面前这个赤子清清白白,不必倚靠一腔执念而活,世间得失再与他无瓜葛,如鸿蒙灵气般在天地之间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