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回去了颜武的病也不会变好。”颜筠谦平静地说。
降香听不出颜筠谦话里有话,也不知晓其中的原因,还以为少爷是在自暴自弃,轻声劝解:“您别这么说……父子血浓于水,老爷心里总归记着您的。”
颜筠谦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讥讽道:“是记挂还是记恨,倒是难说。”
即便心智被药物消磨殆尽了,恨意与痛楚还是在的吧?
毕竟没有比之更扭曲、更强烈、更容易让人记住的情感了。
这正是颜筠谦想要的——并非是出于惩恶扬善之心才选择折磨颜武,而是单纯的出于玩乐,觉得折磨颜武比让他快点去死更有趣而已。
本家寄来的信笺不少,最后一封就是颜武写给颜筠谦的。
他饶有兴致地摊开信笺,信纸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挤在一起的字,辨认许久才能从纸张的边角处认出写的到底是什么。是三个字在纸上被重复了无数次——
“让我死”。
只是瞥了一眼,降香看得汗毛竖起。无数的“让我死”叠在一起,歪歪扭扭,仿佛百虫在纸张上遍布横生。好似凡人在走投无路之时对神罚的无奈告饶,并不想生,只想恳求一份解脱。
颜筠谦面上没有分毫畏惧,轻轻嗯了声,歪头看了半晌,点了点头对降香认真道:“我还不想原谅他,所以他暂时还不能安心去死。”
降香生怕自己听错了,木讷地问:“少爷……您,您说什么?”
她听错了吗?
“颜武一心求死,但我不允许。”颜筠谦笑眯眯地看向降香,“我说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话吗?”
“啊……”降香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