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书籍还整整齐齐地堆叠在一起,连屋内的被褥和床铺都被收拾得一干二净,仿佛言如青从未有谁来过。
颜筠谦恍惚地走到案前,指腹抚过书脊,好像还残留着那人的余温,还能闻到书页上若有若无的清香,细究下去,又忍不住去联想到那人脸上是何等的淡定从容,或许临走时又是何等的干脆决绝。
仿佛有什么影影绰绰地笼在心头,想着自己离去时和言如青说的话语,如今落入眼中是何等可笑。
他忙着扫清障碍,却把最重要的如青落下了。他以为两情相悦只需等待就能开花结果,却忘了师父绝不是会乖乖就范的性子。
他到底在骄矜什么,就这般笃定自己一定能待在如青身边?
如青逃了。
他被抛弃了。
他被抛弃了,他被抛弃了——
他又一次被抛弃了。
“哈……”颜筠谦怒极反笑,事到如今竟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任何情感都被怒火吞没殆尽。
屋内尚还残存着极淡的翠竹清香,可颜筠谦闻不到,心里唯剩下了一腔无穷无尽的恨意。
是师父待他太好了,一时叫他得意到忘了形,竟真到了忘记自己姓甚名谁的地步。
颜筠谦根本不可能埋怨言如青,也早已厌倦麻木了对自己的憎恶。
压抑许久的本性好像濒临失控,连神志都不甚清醒,只能凭本能地去痛恨着谁、仇怨着谁,将这份无处安放的情绪转嫁到谁的头上,他才能稍许解恨。
他一直由衷地记恨着谁,恨那人赐予了他感情又扭曲了他的全部,恨自己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都换不回那人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