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小心将酒壶递过去,提醒道:“酒老奴温过了,小先生还是少饮为好。”
方荀笑着点了点头:“劳烦余总管了。”
老管事没再多言,正欲离去,方荀又喊住他道:“余总管,有件事还得劳烦你亲自去办,到城内找一家最好的绣坊,多买几套两岁稚童的衣裳鞋袜回来,男童女童的都要,莫被人瞧见。”
老管事盯着年轻文士呆愣了好半晌,而后小心翼翼问道:“谁家的孩子?”
方荀喝了口酒,摇摇头,无言苦笑。
老管事走后,方荀独自坐在廊下慢饮,待一壶酒喝掉大半,平常酒量本就浅的他已有些微醺,他望着那株枝叶开始枯黄的公孙树,神情似喜似悲,喃喃自语道:“公孙公孙,父辈种树,子孙得果,二十年才开花结果,你可知当年我便是因此树才执意挑了这处偏僻小院,我不奢望能等到开花结果的那一日,你我又能有几个二十载?姜东吴啊姜东吴,你仅仅在意的是那个孩子,还是因为那是她的孩子?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
说着,方荀猛然将手中酒壶用力砸向那株公孙树,怒吼道:“可你怎能如此糊涂!为了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而枉顾那几万兖州甲士的性命!姜东吴,你他娘的就是个昏君!”
方荀满脸通红,泪水横流,竭力压低嗓音,嘶吼道:“我方荀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过了好半晌,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颤道:“可又能如何,我还是……”
放不下你。
年轻文士把头埋在膝盖上,躬着身子,呜咽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