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深深凝望了一眼这个须发略显花白的一家之主,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一行人走出很长一段路,黑衣老者转头回望了一眼,看见柳温纶仍站在原地目送,身边门房老汉手中的灯笼在夜色中尤为明亮。
黑衣老者心生感概,喃喃道了一句:“前人提灯照后路。”
李长安把马缰递到了好奇的孩子手里,孩子眼眸如星辰。
她俯下身在孩子耳边轻声道:“我带你去见爹爹,好不好?”
抓住马缰的孩子,咯咯笑了起来。
——————
东安王府的大管事与战死沙场的老东安王年纪相仿,一直在府上矜矜业业伺候了两代亲王,不敢说对姜东吴这位少主子有多了解,至少也是亲眼看着长起来的。但老管事还是头一回见姜东吴发这般大的火气,尤其是老王爷走后,刚脱下孝服就穿上那件淡黄蟒袍的年轻藩王性子沉稳了许多,莫说如以往那般动不动就砸东西打骂下人,就连红脸的时候都极少,更别说是对那位文质彬彬的小先生了。
府里上下都知晓,姜东吴还是世子时就与小先生方少甫交情匪浅,好的算是能穿一条裤子的异姓兄弟,可当时候在门外的老管事偷眼瞧见,王爷不仅对小先生大吼大叫,最后甚至拔刀相向,两人不知何故都气红了眼,若非老管事舍命阻拦,怒气冲头的姜东吴指不定真就酿成了大祸。
那日姜东吴负气离去,出府前只带了四五名王府侍卫,最后还是小先生心软了,又让大管事安排了几名府中高手与十几名亲卫,前去追赶。
自打王爷走后,小先生就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整日坐在自己小院的廊下,望着院角那株王爷早些年亲手种下的公孙树怔怔出神。老管事姓余,今日一早小先生就管他要了壶酒,要知道小先生平日里极为自律,很少饮酒,震惊之余,老管事还是给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