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鹿神色一凛。
李长安接着道:“燕小将军,北雍十三郡,参差百万户,百姓若活都活不下去,又何来保家卫国。今日我并非兴师问罪,只是想问一问你,燕家手握三十五万铁甲雄兵,为何连一个小小瘦驼县都治理不好,那些白纸黑字你怎能视而不见?”
燕白鹿默然垂头,北雍号称燕字旗一日不倒,古阳关一日不破,可终究是于战场而言。官场政权燕家的威慑力远不如刀甲铁骑来的锋利,十三郡看似表面太平,暗地里或互相结党,或各自为营,最终权柄皆落在经略使陈冯道与刺史王右龄手里。李长安一番犀利言辞骂的冤不冤?自然冤,但做为日后镇守一方门户的统帅而言,却一点也不冤枉。
从绣凳上滑落,燕白鹿单膝跪地,垂头道:“末将知罪,但凭王爷发落。”
李长安缓声道:“燕小将军,此番叫你来,就是让你亲眼看看燕家管辖的北雍百姓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兖州出兵三千剿匪,我只给你三百,够不够?”
燕白鹿抱拳沉声道:“定不负
所望。”
李长安伸手将她搀扶起,微笑道:“陈知节在兵房,你去管他要西境堪舆图,这一年多他已将马匪各地落脚处打探清楚,若能护他周全便将他一并带去。”
燕白鹿不再耽搁,领命而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洛阳见李长安靠在椅背上揉捏眉心,一脸疲态,忍不住出声道:“才回来便大动干戈,迟几日那些马匪也跑不了。”
李长安长叹一声,沉默片刻,才道了一句:“时不待我。”
陈知节随三百白马营连夜出城剿匪去了,偌大一个县衙硬是没人敢踏进吏舍一步,说是怕扰了王爷清静。身为地方官秩最大的知县,陈为康只得硬着头皮领着几个机灵的丫鬟来送吃食,没来得及跪下请安,就被李长安冷着脸一块儿打发了。
吃过饭,几人各自挑了间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