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副手双手抱头痛苦地磕在地上,颤声道,“乱了、全要乱了——”
压抑的痛呼与呜咽回荡在堂下。
另一侧的北燕使节则具是漠然。
没人去理会被送还的尸首,副使倚于门前,满面死寂。反倒是使团的众人,心怀鬼胎,在堂下各自私语。
“萨吉尔一死,龙驹群龙无首,没人能代表漠北王庭诸部的利益游走于大梁。这是大君的机会啊!去他妈的和谈,没了锁阳关的狗腿子,儿郎们就能——”
“为什么不能继续谈?没了龙驹,真要有互市,我们不就能把他们踹下桌自己吃饭了?你知道今年多少人得饿肚子吗?!吃饱了再说打不行?”
像是鸟雀不绝的啼鸣,吵得人心烦意乱。
副使砰地一声合上门,不去听这些争吵。堂前烛火正燃,把死人的脸照得惨白骇人。她紧握双拳。
阴云慢慢拢上,日光尽没,烛影细长投落于帷幔之上。
潘彦卓坐在廊下,看着云动,将手置于炉前边烤着火,道:“北燕日薄西山,大梁如日中天,北漠纵有异心,也不敢在此刻撤掉锁阳关的兵,否则就是公然毁约,那质子即便真死了,治下百姓也难有恨。所以……拓跋焘依旧还是孤军。但是萨吉尔死了,大梁现在正乱着,雁翎还换了将军,谁说这又不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近侍给他奉茶,闻言道:“所以,她杀萨吉尔,是针对萧易?”
“你要是这么想,就小瞧了这位太宰钦定的继承人了。”潘彦卓抬指摇晃了两下,幽然道,“这一子,是下给都兰的。”
少年蓦地愣住,“这……”
“她流着漠北王庭的血,各部四散,谁又说不是个机会呢?兵不血刃打散北漠,打消的既是大梁西北日后的威胁,也是都兰的后路。四散的部众若能为之俯首,带来的就是她如今最缺的兵将,那是能真正掀翻北燕王庭的筹码。”潘彦卓道,“你猜,都兰会不会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