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静了片刻,四下的窗子启开,但不闻分毫风动。
阁老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内,就连宦官引路的说话声也在满堂清寂中逐渐消弭。
慕奚不曾抬头,但她知道天子现在仍旧在注视着那个方向。
谈及商路和战事,她就大致才道内阁的折子和咸诚帝的分歧在何处了。无论是胜是败,打仗总是要劳民伤财的,太宰年至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今朝若是一时不慎砸了个干净,他脸面上挂不住,也觉得来日写于史书上,怕落个不知困苦的恶名。
所以他既想要这些来自商路的银子,又把其中的风险转而抛给了臣下,要他们拿出一个章程,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两全之法?阁老也看得出来个中深意,所以其后让内阁找天枢商议的那番话也是在向昔日的先生表明自己并非尸位素餐者。
天枢只要在一日就是最好的证明,谁让温明裳是阁老的学生,在如今又颇得天心。
慕奚漠然想到此,终于听见重新在桌后落座的天子开口传唤。
“奚儿来了。”他并未抬头,只是招手道,“可曾去看过你母后?三郎昨日入宫去见她,朕还听说她向三郎问起你的近况。”
中宫的身子元兴年后便不大好,缠绵病榻是常有的事,太医署上下数年来皆是无计可施。
慕奚微微抿唇,低声道:“让母后担忧,是儿臣之过,待到将此行之务禀告父皇后便去拜见母后。”
“此处就你我父女二人,虚礼不必。”咸诚帝深深吸气,面上露出些倦意来,“这些事记得便好,你素来是个听话的孩子。且说吧,今日上殿,所为何事?”
“是为各州吏治之变。”慕奚呈上折子,“而今已尽数下放,以东南三州为首,中野、荆楚等地新吏已至,所记成效皆书于其上,还请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