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舟手里提着酒,进来时肩上还带着未融的雪。
“树下埋了新酒。”她面对着赵婧疏坐下,温和道,“你今春不在京,荣姨埋下的吗?”
赵婧疏指尖转着杯盏没答,像是默认,两个人沉默着对饮了片刻,她才缓缓道:“于你而言,天枢阁是什么?”
沈宁舟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两个人自坐下后饮酒皆非对方壶中清酿,这意味着赵婧疏没有与她闲话的打算。她放下酒盏,说:“君王道。”
赵婧疏垂眸,反问,“陛下……当真是你所求之君吗?”
“是与不是,后世人自会评说。”沈宁舟静了片刻,“我只知我忠的是大梁的天子。他之所行或许有过,可只要今日之道,天枢之能为大梁千秋,那便是错过再多也可蔽之。”
赵婧疏看着她没说话。
“太宰年间的重臣,如今留于朝中的除却阁老还有谁?”沈宁舟目光在这一刻犹如实质,她在谈及此时总是难平激愤,“先生、萧大人,他们的境遇便不是前车之鉴了吗?先帝山陵崩后,又有几人还念及太宰清流?若非阁老为天子之师,他焉能留得今日?”
“为君者若无乾坤独断之能,那与任人摆布之稚童又有何异?”
“是以——”赵婧疏蓦然间打断她,“即便今日之君非中兴之主,只要以此相传,敛权于手,天下总归会等来真正的圣明之君。这便是你至今推崇此道的原因,我说得对吗,沈宁舟?”
“是。”沈宁舟决然道,“这个天下为一家之天下,你我为臣者便只能——”
啪嗒。
酒盏被倒扣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