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已经去兵部了。”窗子大开着,明月早已由圆转缺,像是被暗沉的夜色一步步啃食。慕长临听着落笔声,回头说,“过去很多人在的时候,我其实从未担心过北地生变。那些人像是大梁边陲的守护神,让万里之外的百姓可以安享太平。”
崔时婉走到他身边,把九思接了过来。
重新誊抄好的信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子。
“可多么强大的守护神,她们也是人。”慕长临抬指轻轻剐蹭了两下女儿的脸,“我在军政上没有资质,但清河说的那种情况……我也知道有多危险。我一直坚持先生教给我们的道,可直到今日大哥的那封信,我才明白其实,他比很多人都看得清楚。”
谁都知道慕长卿回来,这京城的天势必要变一变的。但究竟该如何变,这位皇长子究竟怎样看待手足,看待君王,这些皆是未知数。
慕长临余光掠过桌上的火烛,纸页烧灼的味道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碎屑随着光影逐渐弥散,化作了被风裹挟而走的尘。
高阁远眺,似可见日月。
柳家过后朝中不少官吏都随之调了职,这件事没问朝中和内阁的意思,是天子的直命,半点没有商量的余地。有些并非柳氏门生仍旧被牵连,各种缘由到现在都没人摸清楚,一时间朝中颇有些人人自危的事态。
兵部也有调度,现在的尚书是半夜给吏胥请过来的。这两年边陲尚算平稳,未有大的战事,即便是当初军粮案先牵动的也不是这边,兵部已经有许久不曾夜半有人到访了。
来自雁翎的军报跟着折子一并摆在新任兵部尚书的眼前,她在沧州做过八年的府台,对边地的形势算得上相当了解,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分量。
“将军的意思,下官明白了。”她将东西放下,抬手示意洛清河先坐,“此事的确非同小可,平心而论,兵部是当真该点头的。但将军也明白,这样的调度已经越过了常制,先不说陛下,内阁与左相也是要过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