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驰全闻言垂首还礼,没再劝。
香炉中的香燃尽了,温明裳翻了个身睁开眼。垂帷半掩,月光从窗缝渗入其中,缀成缥缈的纱与雾。
鸟雀安眠,此刻四下无声。
温明裳撑起身,下床蹬靴披衣走到了书案前。笔尖的墨痕早已干透,散乱的文书堆叠着,字迹在月光下模糊不清。她掌了灯,从书页里翻找除了那封被压在最底下的书信。边角被反复揉捏,起了一层细密的毛边,上头还有清晰可见的褶皱。
这封信被抽出来过好几回,又被重新塞进了底下,可即便是如此循环往复,看信人的心里还是不知如何做处。
温明裳捏着那封信倒回榻上,疲惫地抬起手臂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药谷的床榻没有京城宅邸的那么宽敞,可此刻一人卧于其上也觉得空落。边上无人,她也没续上安神的熏香,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随着安谧一并沉入深渊。可这场梦并不安稳,木石被驱散前的黑暗卷土重来,她向下俯瞰沉渊,觉得风声里夹杂的是无数的哭嚎,看不清面目的人一步步越过她走向悬崖。这些呼号不是冲她而来的,她此刻好似只是一缕游魂,看着数不清的无名之辈纵身跃下深渊。
寒意顺着脊骨窜上灵台,温明裳猛然睁眼,扭头径直撞入了自己最熟悉的那双眸子。
洛清河也是刚回来,她才掀了帘帐,看见香炉里空无一物还没来得及续便见着温明裳忽然惊醒。她轻轻眨眼,坐到床边去摸了摸温明裳的面颊,余光瞥见对方手上还紧紧攥着的书信时心中了然。
李驰全让她劝,可是这种事没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