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捅出的篓子太大, 朝中利益牵涉者甚多, 不是朝夕可以查完的。但大理寺前那一跪, 再加上东南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民间已是怨愤四起, 不少三法司的官员走在路上都觉得盯着自己的眼神如刀一般, 无形的重压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来气。咸诚帝给了他们七日, 务必把一应事由梳理妥当。
今日的天浓云密布, 落了雨又是闷热不堪, 湿热的水汽缠在人身上, 叫人呼吸间都觉得沉闷不堪。这是最后一日了,傅中丞一如往常地推开门打算向禁军要让鞫谳,可这一抬眼见着门前的人却是叫他猛然愣住。
“这……”他叫来门前的差役, 皱眉道, “大理寺的人怎么让她来此了?这可是人证, 李驰全呢?让他……”
“大人。”差役面露难色,凑到他耳边说,“有阁老的手令,宫中也没人来驳斥。”
言下之意便是默许。
傅中丞怔住,低声问:“有说她来此做什么吗?”
差役摇头,“只说是来见柳文昌。”
傅中丞目光微动,叹了口气摆手,“罢了,叫人多看着些。好歹夫妻一场,留着点情分也说不准。”
他转身入内,权当做没看见。
禁军的人多少知道温明裳和洛清河关系匪浅,他们见惯了权贵的那些腌臜事,此刻面对着温诗尔也格外小心,为首的军士还反复叮嘱她说若觉不对,定然记得喊上一声。
温诗尔朝她微笑,算是应承下来。
柳文昌被羁押在正堂。府中满地落红,本该开得正盛的芍药也落了,像是这满院荣华终有一日走到了头。她看着天色,这一路走得很慢,像是要记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