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悄无声息里四目相对。
“温大人她……”高忱月低下头,“她会恨您的。天子诏书已下,只待宣诏,您……可以不用回去。”
温诗尔沉默少顷,轻声反问她:“小月儿,你今日去追的人……不是柳家人。”
“我知道。”高忱月不无意外,“这个人此前从未出现过。”
“所以……我才要回去。”温诗尔抬起手置于她的发顶,那双本该是抚琴弄弦的手如今变得枯瘦,连这么个细微的动作都好似带着颤,白日里的种种不过是借助药石强自装出的平和。
程秋白看不见这些,所以她不会知道配出的那瓶续命的药或许已经再无作用,这世上只有温诗尔自己清楚她究竟还有多少时日。
她陪不了温明裳再久了。
“若不是黔驴技穷之时,这封喜帖送不到我的手中,那个人……他背后的主人,他们带给了柳家新的希望。”温诗尔垂下眼,凝视着自己的指尖,“颜儿很聪明,她会觉察到这一切。我知道,不论是她还是洛将军,都会寻到法子,可是……这不划算啊。”
高忱月抿紧了唇收紧拳头。
柳家人唯一的联系仍旧是温诗尔,心怀他念者做文章也只有从此入手。
这个局不是不能破,但是有什么办法是比温诗尔死在柳家更划算的解法呢?她本就是将死之人,偷得几日苟活而已。
“我怕她恨我,可我又希望那孩子会恨我。”温诗尔轻轻叹息,最后却是释然地笑出声,“她若是恨……那便不会因我的死而感伤了。可是小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