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诗尔的确一无所有,她没有家世,也没有过分深沉的算谋,但她可以将所有赠予温明裳,这是为人母的满腔爱怜。可也正因她的一无所有,让人觉得不过其人好比蒲苇,难撼林木。柳家人对她起不了分毫的防备。
这世间蒲苇柔弱,一扯便零落如尘,世人轻之贱之,却忘了蒲苇之柔恰如江河之水。即便如涓涓细流,一阻即断,可经年累月之下,亦可滴水穿石。
驿馆外阒然间一阵脚步声疾行而来,栖谣侧耳听了一阵,走到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洛清河抬手扶住了新亭的柄,她眼中掠过一刹那的空茫,却又极快地压了下去。
来的人是程秋白。
医女斜挎着药箱,肩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她的目光于在场众人的面容上一一扫过,末了落于温诗尔的身上。
洛清河习惯了瞧她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故而那须臾的色变与冷凝没有逃脱她的眼睛,她的心随着程秋白的目光倏然间沉了下去。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是她吗?”程秋白敛下眸,低声问,“你叫我冒着大雪也定然要在此时过来瞧上一瞧的病人。”
洛清河轻轻点头,她还没开口,便听见身侧的高忱月道。
“素闻西京药谷与洛氏世代交好,而今一见方知传闻非虚。”高忱月转着手里的短刀,眼神时不时地往程秋白身上瞟,“将军这是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