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踏进去,就这么立于门前。
温诗尔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同他四目相对。她没有动,甚至没有如在下人面前一般躬身见礼。
柳文昌只觉得额角突突的疼,在长久的静默里,他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爹有给裳儿议亲的意思。”
温诗尔依旧没说话。
“是崔家的儿郎。”柳文昌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口气,他每每见到温诗尔皆如此,这人总会让他想起自己年少的那些岁月,“她也到了年纪。阁老是她先生,选的是阁老家的孩子,品行自是清正,不会害了她去。”
“不会害了她……”温诗尔终于开口,平日里的温柔笑意尽数敛却,她很少在温明裳面前有这样淡漠的模样,但柳文昌在接她入府后便见过不止一次,“还是不会害了柳家。”
柳文昌喉头微涩,下意识错开了那束目光,只是道:“并无差别,她身上终归流着柳氏的血。”
“她姓温。”温诗尔垂下手,低声道,“柳文昌,你莫要忘了我当年答应回来,为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你本有无数次机会让她真正成为所谓柳家人,可你们又做了什么呢?”
柳文昌许久不曾听过她如此咄咄逼人的言语,只觉得更加头疼得厉害。
“生在此间,许多事便不由她自己做主。”
“你们想把鸿雁困成池鱼笼鸟。”温诗尔的语气很轻,她立于高墙的阴影之下,耳垂上坠着的玉坠却被光折射出刺目的光,“可你们又不想折了她的翅膀。”
柳家不需要一个无法立于自己立场上的出色后辈,从前朝至今日,他们盘绕天子而生,依凭着数年如一日的上下一心扎根土地,任何一个妄想动摇根基的狂妄之辈都要为此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哪怕这颗种子是他们亲手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