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平跳上墙头,在他身侧坐下,闻言问道:“为何会这样想?”
“我知道阿姐不接爵位的理由是什么,可为求一个公道本就没有错。洛氏血脉十不存一,我承了靖安世子的名,只不过是因为只有我罢了。”洛清泽垂下眸,叹了口气,“可这些本该是她的,若是没有我,即便有那些流言蜚语,她也该是名正言顺的靖安侯。有实无名不过当下,后世谁有知道今日的是与非。”
他没在洛清河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咸诚帝把他带进羽林,为的就是等他成为真正的靖安侯时能够倒戈向玉阶之上的君王,天子不需要一个为天下人执剑的将军,却需要一个忠诚于自己的心腹。
可他忘了有些东西并不会因时而变。
宗平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一时间有些感慨,但他没立时说明,反倒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吗?”
洛清泽的手撑在瓦砾上,想了想道:“阿姐走时问我想不想回家去,我自然是想的,但……却不是旁人所言的那般去接所谓的雁翎铁令。铁骑自堂姐去后由她耗费心力重整,那块令牌就该是她的,我不想争,不会争。”
少年仰起头,天穹弯月如刀,清辉落在尚显稚嫩的眉眼间,也温柔地抚弄过他的头发。
“我想回去,想要成为阿姐身边的刀与盾,而不是囿于这一方天地,成了这座囚笼里的困兽。若是今次我能走出去,阿姐就不必在顾虑着交战地时还要分神去思忖背后的安危,她本不必那么累。”
宗平听他说完,笑着摇摇头道:“小世子,你能这样想,其实主子应该会挺高兴的。”他瞧见少年略带困惑地转头,笑意更深,“你如今的想法,同主子当年面对大小姐时有些像,你们啊,怕追不上眼前人,不愿自己成了拖累。但你们又有所不同。”
近侍也跟着曲起膝,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言语里有欣慰,也是怀念,“那就是雁翎的方向。你的脾性比主子更像夫人,你们的字是夫人起的,河清海晏,川泽长留,这是一种期望与寄托,但你们的名都是对不上的。但小世子,你的名是老侯爷起的,呈者平也,这个平并非庸碌,而是平安的平。”
“当日血战,大小姐护主子是手足之情,而今主子护你亦如此。小世子,你能平安便是对亲族最好的慰藉。你若想帮她,先学会忍得一时。”
咸诚帝不可能让他一辈子当羽林郎,待到战事再起,他一定会被送往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