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藏得那样隐蔽,隐蔽得就像秦姝之从不曾受过伤,就像所有苦难都如水波微荡般、温柔拂过她的身便远去了。
望着无声溺于愧疚中的女人,兰景淮大脑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样不行,安慰在此时起不到作用。
她努力夺回自己的呼吸,费力抬起手臂攥住女人的手,拉下来,注视她微红的眼,一字一句问:
“能不能告诉我,当时你为何不带我离开?”
秦姝之哑然垂眼,半晌后似无法承受那双眸中的执拗,偏过头,低声道:“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我…太软弱,护不住你。”
“什么意思?”她拧起眉。
秦姝之轻呵一声,似泣似笑,迷蒙泪眼令她瞧不清身旁女人的面容,只显一团灼目温暖的赤红,反觉心中微松。
滚了滚喉咙,咽下那团堵涩的苦,她解释:
“我父皇,他不会允许我身边多出一个陌生的人,更不会允许…你我关系要好。如果你随我入南霖,他必会派人暗中将你杀死。”
在东昭那五年,算得上是她一生中最自由的一段时日,唯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谨慎些,避免叶流青见到兰景淮在她身边。
兰景淮满目愕然,难以理解:“为什么?!”
“修圣道者,必断情绝爱,无悲无喜,无恨无惧,无恶无欲,方可成大道。”
秦姝之沉声轻吐,肃穆地令人恍惚,弗如一尊无情无欲的神像。
言落,她阖眸,眉间一点朱砂痣殷红似血,一滴泪静然自眼角滑落,清白透明,却似混着流不尽的鲜血。
兰景淮心脏发颤,她好像触碰到了秦姝之过去的一角,冰冷沉重,比无光的深海暗流更令人惶恐。
话语艰涩,从牙缝中挤出:“他不准你有喜欢的人,是吗?”
秦姝之睁开眼,轻轻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淡笑,但看起来无奈得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