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也是这样一束阳光,从母亲的肩上越过,射在桌面上,风吹动孩子的作业本,上面是一道造句题,用“打扫”造句,孩子的造句是:
“我帮妈妈打扫家务。”
“我帮你打成电子版吧。”段安北说,“寄给出版社,用纸质版可能不方便,走邮箱更快。”
陈念南应了声,他迟疑地看着段安北还有些红的眼角:“真的很让人难过吗?”
“不是难过”段安北说,“就是很压抑。”
这类小说的道德性是没法儿评价的,说不齿或者说理解都很难一言以蔽之,但就是很压抑,陈念南的文风和这个人太不一样了,太细腻,太懂得怎么让人哭泣。
但是又太看得出虚构的痕迹,粉饰太平、突然爆发,八岁的孩子要怎么看得懂聊天记录里的爱与不爱,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出轨,什么是家庭。
所以更让人心疼,陈念南连对“家庭”的概念都要虚构。
“后面的故事会怎么走?”段安北问。
“不知道。”陈念南很诚实,“想到什么写什么,我下笔之前没定过明确的结局。”
段安北没想到还能这样,应了声:“之后我要第一个看见。”
陈念南又应了声“好”。
书写声和键盘声在卧室里此起彼伏,段安北第二次看的时候还会鼻尖一酸,室内的气氛太奇怪,陈念南想开窗散散,但玻璃一开就被凌厉的风刮了一耳光。
最后打破氛围的是沈蔓的叩门声:“两位花神,吃饭了。”
陈念南:“”
段安北:“”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段安北眨着泛红的眼睛笑出了声:“吃饭,陈花神。”
陈念南眉心挑了两下,起身的时候从旁边的玫瑰上摘了片叶子,塞进了段安北风衣的口袋里:“吃饭,小王子。”
段安北小王子带着他独一无二的花瓣起身,跨出门的那刻突然笑着开口:“我不是小王子,我是狐狸。”
他要陈念南才是那个王子。
两人脸上都挂着彼此才能看得懂的神情往下走,陈念南没什么表情,却还是带着能察觉到的愉快和放松,直到——
“什么王子狐狸。”段奶奶突然从旁边的洗手间里探出头,“弄啥嘞?”
段安北的表情瞬间瘫了,耳朵臊得要着火,偏偏还听见了旁边人的一声轻笑。
段安北愤愤地往下走然后把陈念南位置上的筷子调了个个,筷子头对着座位,又夹了个饺子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