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岁雪笑了笑。试探也好,客套卖人情也罢,她都可以接下。
她心里不由得想,等哪天寻到了机会,就提醒提醒他那日在湖心画舫上露出的咬牙切齿的恨意,她一定会看到很有意思的反应。
岁雪转过身来,眸光清醒,更显得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哀伤的可贵:“若是可以,把戡灵带回来给我吧,我不会忘记他。”
固海楼上,殷珞亲眼看见原本平静的江水突然拍岸而起,连绵成墙的浪潮呈现滔天之势,好似一只巨大的怪兽往岸上扑去,化作无尽涌动的波涛占据整个视野。
沈纾星和江妄都从她眼前消失,卷进这一片水界之中。
她眨了一下眼睛,横亘天地间的水流又突然变成血了的颜色。
这种大型术法真实出现在眼前时带来的震撼,是在课堂上听到和书籍中看到时无法比拟的。以至于在一个个试炼秘境以及与人切磋时领教过的那些奇能异术,都在此刻显得逊色。
殷珞不自觉地张大了眼睛,想看清术法的构造和困在其中之人的如何破局,竟无比期待起输赢胜负。
抓住她脖子的那双手突然松了几分力道。
殷珞心中的全部情绪重新被恐惧吞噬,她背对着关付秋,只能听到他一贯笑里藏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惊起她一身鸡皮疙瘩:“哟,看来胜负难分啊,不如我先把你扔下去,给江妄打个气,你看行不行?”
扔、扔下去?殷珞惊恐地摇头。
只要他一放手,她要么摔死,要么被卷进水界之中。
虽不知里面具体情形如何,但那么鲜艳浓稠的红色足以给人留下恐怖的第一印象,它似乎把里面涂抹成了一个地狱,被束缚咒捆住手脚不能动弹的人说不定刚掉进去,就会被其中汹涌激荡的灵力劈成两半,或者被对战者的杀招误杀。
“我师兄肯定能赢的,你如果杀了我,他出来之后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殷珞嘴唇都在发抖,她竭力平复情绪,故意抬高了声音,令自己不输气势。
关付秋叹了声气,颇为她考虑道:“看来我不能让沈纾星知道你这么信任他,否则在一个自诩正直坦荡重情义的人临死前告诉他,他辜负了信任,可能会让他死得更快。”
他松开了两根手指,殷珞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但这种感觉是下一个危险的预告,令她浑身冰冷。
她从关付秋的话里听出了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让沈纾星死在这里,不禁怒道:“你们到底设下了多少陷阱?把事情做绝的后果你们考虑过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背负了两条人命的凶手难道以为自己能永远安全?是,学院外的生死决斗不受云城管束制裁,但躲不过复仇!”
“你真是”关付秋咧嘴笑了,“连你师兄的半点本事都没学到。什么事情都要寄希望于别人身上,身上一股破釜沉舟的野蛮劲都没有,不认识的人才不会信你是剑宗弟子。”
殷珞像是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机器突然卡住。
她沉默下来,心里突然冒出许多个假设。
假如她能早一点鼓起勇气正视自己与朝夕之间的问题,更主动地想办法解决,说不定自己已经通过了昙月秘境的考验。与剑主的心念合一的神兵无论流落在外多远,都会接受召令重回剑主身边,与她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