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最后一缕烟飘散时,他回来了,快步到床边叫醒了妻子。
萧邗把人扶起来,“娘子快醒醒。”
“怎么了?”平乐县主揉了揉眼。
“昨夜宫宴,圣人给裴放赐婚了。”
平乐瞬间清醒,“不会是——”
“就是阿鸢。”
“圣人怎么管这种事?”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想想办法吧,绝对不能让阿鸢知道。”
平乐揭了锦衾,坐到床边,“圣人赐婚,旨意一下,谁敢不从?她迟早会知道。”
守在外面的侍女鱼贯而入,伺候二人穿衣洗漱。
萧邗端起漱口水,“我已经去信幽州,通知父亲母亲。”
“来不及了,”平乐伸直双臂穿外袍,“就这几日,若宫中宣旨,裴家来提亲,我们总不能闭门不见吧?”
“这个永王!”萧邗狠狠拍了下床板,“圣人出关数日,他还没动静,算我看走眼了,回头父亲还不知道怎么骂我。”
“先别管这些了,今日千万不可在阿鸢面前显露出来。”
窗外闪过一道人影,萧童紧攥双拳,脚下生风,冲出院子。
昨夜赏月,她和兄嫂其乐融融,尽兴而散,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想着大哥难得休假,陪他们用朝食,没想到一进院子就听到了自己的事。
然而,出了家门坊门,坐在马背上,置身人流之中,她却心生迷茫:她该去哪儿?去裴家找裴放算帐?让裴家退婚?还是去永王府找李慎商量?李慎会怎么做呢?他会为了她忤逆圣人吗?她难道要为了一桩婚事再一次动摇圣人对萧家所剩不多的信赖?
她如孤立于大雾中,抬头看不清方向,低头看不清脚下的路。一个轮廓却越来越清晰,一人一马,穿越白雾,与她遥遥相对。
“郎君……”
直到李慎下了马,站在她面前,近得能看见嘴唇上的纹路,她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大雾立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