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裴放此言,弘业帝微微颔首,“后浪推前浪啊。你所作策论紧凑坚质、深谋巧辩,颇有乃父之风。”
“臣不敢。”
“坐吧。”
“谢陛下。”不顾来自四周的各色目光,裴放神色泰然。
他父亲裴俨是弘业帝的伴读,他又是雍王的伴读,他祖母濮阳大长公主更是弘业帝的亲姑母,所以裴放对皇室乃至皇帝本人都很熟悉,君臣之别外尚存长幼之亲。也正是因为他的家庭和他所受的教育,使他即便未做过官也能对朝局知之甚多,从而应对制举。如无意外,他登科在情理之中。
本来,他大可凭荫封获得出身,再经铨选授实职官位,正如其父当年一样。但虞朝重进士轻荫封,进士入朝被时人称道,因此很多自恃有才的贵子宁挤科举之独木桥。
但科举也并非绝对公平,贵子可以接受更完善的教育,接触更多的书籍。又因考卷不糊名,考卷外的行卷也颇为考察考生的平时作品和名声,这就给贵族子弟提供了更多方便。
随着一声筚篥,西域舞姬嫋娜而入,裙带当风,胡旋舞能够最大程度调动场面的氛围和观者的热情,大家目不转睛,盯着陀螺般旋转的曼妙身姿。
雍王不知对弘业帝说了什么,后者勾勾手指,近侍宦官便下阶请裴放近前说话。
跪下叩首后,裴放抬头敛目。
“我听四郎说,你在家苦读数月,以备明年科考?”弘业帝笑问,因歌舞正热,他的声音仅限于台上人能听到的范围。
裴放余光瞄了眼雍王,“回陛下,是臣运气好,蒙陛下开恩,得以应制,让臣少读四月。”
“哦?十三郎,听你这口气,笃定此次能中?”
裴放微微翘起嘴角,“臣虽有几分信心,但不敢妄言。”
“你太年轻,尚需磨炼,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吧。”弘业帝饮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