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沉。
天像是卸了妆的脸,这时候连同所有的“神情”都遮隐在了那片昏暗中,只剩一片素净的幽蓝。
四下里没有一丝风,却莫名冷得厉害。
看样子怕是要有场倒寒了。
不知不觉已过了子正,伶仃窸窣的长铃响过禁城最後端的贞顺门,报更声不约而同地也从高墙外传了进来。
但很快又归於沉寂,夜还是静得出奇。
秦恪像是看得兴尽了,拂着牖扇回转,像是存心要弄出些动静来,推掩时手上有意加了两分力道。
磕碰的“哐”响声中,直棂窗重重关闭,那股子经年累月礼佛焚香的烟灰味却蓦然显得浓烈了起来。
他蹙了下眉,抬手在鼻前虚扇了扇,侧眸望过去,暖阁里间的软榻边烛火晃亮,映着那张同样不见欢颜,颦眉专注的俏脸。
秦恪忽然发觉自己喜欢看她的侧颜。
星眸凝晕,浓密的睫毛便显得尤长,抿唇时两腮不经意地收蹙着,下颌尖尖,梨涡浅现,比之轻笑嫣然更别有一番惹人的韵味。
稍稍多瞧一瞧,眼中的冷色也仿佛被暖开了,眉目间都是疏懒懒的畅快。
她进去堪堪也有半个时辰了,到这会子也没见有个动静,仍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施着针,眉间越蹙越紧,似乎榻上那人的病症相当棘手,还没想出好法子医治。
但在秦恪看来,她眼中却含着不易察觉的沉然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