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奉御停下步子,躬身回报:“禀太皇太後娘娘,陛下到了。”
说话间,便捧着那件通袖龙纹夹袄移身转向澜煜。
这架势任谁都瞧得明白,便是要等澜煜亲手接了送过去,表面上像是明彰孝道,再平常不过,可暗地里存着什麽用意,便叫人猜不透了。
萧曼总觉放那孩子过去便有种自投罗网之感,仿佛一脱开手,他便再也寻不回来了似的。
她方才便察觉那只小手在掌中微微发颤,攥得也越来越紧,这时脑中突然一激灵,也顾不得细想,赶忙偷偷反握住,向下轻拽,自己双膝一曲,先在侧後跪了下来。
“奴婢秦祯,叩见太皇太後娘娘,请娘娘爱惜凤体,添了这袄子。”
澜煜虽然年纪幼小,却是个心思细密的孩子,又对她的举动极是熟稔,当即便明白是在暗中示意,也跟着跪了下来,伏地叩头。
“孙儿拜见皇祖母,嗯,今日……天冷,皇祖母在这里拜祭,孙儿……放心不下,请皇祖母快些添衣,莫受风伤了身子。”
他大半学着萧曼先前的话,中间稍稍有些滞顿,但仓促之下也算极是难得了,尤其是这番“仁孝关切”的话,倒也说得有模有样,字字句句都出於真心似的。
这麽一跪,人情礼节算是都给足了,场面上便挑不出什麽差错来,最要紧的是,不必再让澜煜做样拿袄子过去,也就不会一上来便让孩子落到对方手里。
那奉御显然以为澜煜会顺理成章地接了袄子,没曾想这两人居然装傻充愣就这麽跪了,却既行了大礼,又依着前话在旁劝慰了太皇太後,表面上没丝毫不妥的地方,只将他晾在一旁。
这下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怔着脸发懵,可又不能真开口把话挑明了,尴尬之际,只得又转向谢氏,听她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