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间有个略显萎顿的身影,大袖孝衫,披着麻盖头,掩面而泣,正被两名宫人左右搀扶着,勉强站在那里。
不光穿戴得整齐,戏也演得十足。
他撩挑着唇更不出声,就站在那里看。
嘈杂声中,忽然有人朗声道:“诸位都且住,我等身为臣子,只可议不可决,大行皇帝宾天,晋王殿下又在北境与沙戎血战,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贻误战事,招至国祸,如何处置,当请皇後娘娘决断。”
说了半天,架梯帮忙的人终於开口了。
谢皇後哭声略止,哽咽着摇手:“陛下去得如此匆忙,也没个遗诏留下……何况祖宗有成法,後宫不可言政。张阁老是两朝辅臣,也是内阁首揆,究竟该怎麽着……总是社稷为重,就由内阁同你们下去议个法子吧。”
这一开口每句都是端厚明德的贤後风范,明着什麽也没“敢”定,却已把差事丢给了内阁,至於怎麽处置,谁心里都有杆秤。
张言站在群臣之前,离得最近,这时能瞧出双目红肿,神情迟怔,展脚襆头下几缕银发散碎的飘在耳後,似是比先前苍老了许多。
纵然有心再瞒一瞒,可这时已经不能不说话了。
他长叹了一声,像伤痛到极处的幽咽,蹒跚着上前走了一步,拱手做礼,刚要开口,蓦然就见那一身素袍的挺拔身影从殿廊下缓步绕了出来。
张言不由诧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又见他目光斜斜地也正望过来,眼底里的笑像洞悉一切,又像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