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放下手坐着继续等。
从晨间天色未明便起身沐浴、梳妆、具服,然後便是等待,直到午间晋王亲迎的队伍到了,才出来行礼、诣驾、升辂、起行。
一路入内城,进承天门,拜谒太庙,然而却无缘从五凤楼入宫,仍由原路返回,转入澄清坊的诸王驿馆。
而後,便又是漫长的等待,直到这时候。
就这麽被人摆布似的匆匆而来,传说中帝王家的大婚如何隆重盛大,她竟然全无感觉,甚至行礼庙见时,连那个人的样子都没留意去看。
然而这已不再重要。
从今日起,她不再是平远侯家的独女,也不再是淳安县君,而是晋王正妃。
过往的一切与她再没有半点关系,以後的日子会怎麽样,完全不知道,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要随嫁去西北,还是继续留在京城。
风从窗口不住透进来,烛火继续摇着,像鸟禽不断扇舞的翅膀。
她垂着眼看得出神,不由想起刚从家中出来时,在幕次前的香案上瞧见的那对大雁。
以雁为贽,寓意夫妻从此相依相随,终其一生,矢志不渝。
这规矩宫里和民家没什麽两样,也是她这一路来唯一留心到的。
只不过那两头雁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比翼双飞,脚上紧缠着红线,是被强绑在这里的,礼乐齐鸣中,似乎还能听到它们哀哀的啾声。
想想既可笑又可悲,但可不就像现在的她麽?
从半点不想嫁,到说服自己想通,再到登上车驾,坐在这里,打定主意要一心一意了,结果到现下却连他的影子都等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