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宫几天啊,就这麽操心操肺了。嗬,陛下的脾气本督好歹比你清楚,什麽事儿该瞒,什麽事儿不能瞒,还用不着你来提点。人这辈子最要紧的是活个明白,陛下也是一样,自家後院的事儿还被蒙在鼓里,回头知道了可不是哪个人担罪得起的,你当回回都像英国公那般运气麽?”
他连讽带吓,让人听着极不舒服,但转念想想,又觉确有几分道理。
这种事即便遮掩得再好,到头来终究瞒不住,那时候传得满宫皆闻,损了皇帝的圣德,真不知会是个什麽情形。
这麽一想,方才自己那番思虑确实有些欠妥,可皇帝身子不济也是实情,倘若听了之後再激发病灶,那可怎麽好?
秦恪脸上却是一派若无其事的轻松:“愁什麽?这事儿不用你回话,也不用本督回话,心里有个预备就行,该怎麽着还是怎麽着,陛下那头听了也未见得就会出什麽好歹。”
说话间已过了西苑中门,他上了轿子便走,萧曼随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仿佛已经感觉到大事将至,风雨欲来,躲也躲不开了。
一路到养心殿,秦恪让她候着,自己径直走去东厢的暖阁。
不出所料,焦芳仿佛心意相通,早已等在了门口。他快走了几步,迎上前去,眼中故意露出一丝急切的惶然。
焦芳面色有些木:“怎麽会死的?”
“回干爹,秦祯瞧过了,人已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儿子也着实没想到。”
焦芳手中的流珠猝然滑落,跌出一声闷绝的碎响,在悠长的廊间回荡。
秦恪俯身拾起,重又小心地套回他手腕上:“干爹别急,这事儿咱们先缓着些,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焦芳怔然不语,目光分不清是散是聚,半晌才缓缓摇头:“我去回吧,你叫祯儿在这里候着,千万别走开。”
说完这话,便沉着脚步走回帐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