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皆无路可走,可如今人人皆脚下有了路,偏只他又没了路。
谢昭宁闻得他心里未尽之言,识得他心中之苦,却半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父债、兄债、弟债,连氏两代人种下的恶果,却终是应在了连璋一人身上,将他余生皆困在那座高高的皇位之上,不得解脱。
他们起初只觉他适合为帝、需他为帝,却忘了问他想不想为帝。
他起初也只觉旁人不配为帝、需他为帝,却也忘了问自己想不想为帝。
只事到如今,因缘果报,却说甚么都无用了。
连璋仍有许多政事要忙,坐过两刻便走了。
谢昭宁静静倚着床头假寐,因连璋一言而万分惆怅——若那皇位从不能掌他人生死,只不过是个为百姓劳心劳力的位子,连凤举、连珣,甚至连珏,又可还会那般执迷而不舍?
他想了许久,也没有答案,霍长歌却去而复返。
她两手空空往他床头一坐,手托着下颌也不说话,只玩味看着他笑,身上还留有些清甜的味道,怕是与陈宝凑在一处吃了小半个时辰的瓜果。
谢昭宁知她聪慧,才不会当真去寻甚么旧衣裳里的香囊,适才哄过他忧愁的兄长,眼下又要哄他狡黠的心上人。
他取出枕下两方染血的香囊,其中一方便是霍长歌送他那云鹤香囊,丑得还是那般扎眼,霍长歌见状一僵,浑身尴尬,只当他要来翻旧账,却见谢昭宁又将其珍视掩回枕头下,只把另外一方托在掌心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