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十八年?而今,不过清和十五年……
“她是为我而来——”谢昭宁沉沉闭了闭眸,复又睁开,眼前一切毫无改变,荒谬又理所当然。
他不由疑声道:“——还是为你?”
“为我,也为你。”那人似就在等他这一问,闻言温柔笑了笑,便要将手上那盏白兔宫灯递给他。
“……是么?”谢昭宁却迟疑凝着他双眸,只不愿接。
“为你,不至于变成我。”那人轻轻叹了一声,知他心中所想,这般说完,便又执意抬手递出灯去。
谢昭宁闻言心中一颤,便下意识接过那灯,提在手上。
霎时,谢昭宁眼前便有那人区别于他的完整记忆凭空出现,似一卷画卷倏尔当空展开,那些人事如一团彩墨跃然其上,生动演绎半世人生。
谢昭宁正欲凝神去瞧,那画尾端一角却莫名被火一燎,烈火霎时倒卷,火舌舔过流血漂橹与破败城垣时略略一顿,又“唰”一声将余下光阴与记忆转瞬侵吞了个干干净净、毁得彻彻底底,只堪堪停在死牢之中,霍长歌掌心里托着那耳扣碎玉阖眸的一刻上,不动了。
谢昭宁眼睫一颤,眼泪毫无征兆“啪嗒”落下一颗,手掌握拳抵着胸口,似是心痛得厉害。
他怔怔抬眸再瞧面前那人,却见他正温柔笑着穿过那岁月画墙,径直朝他走来,稍稍一顿,便如一缕清风般,轻轻撞在他身上,合着浅浅叹息一语“莫让她再哭了……”,就此消散不见。
那一撞,仿佛将适才发生的一切皆撞得支离破碎,却也将谢昭宁撞得彻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