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于床榻间缓缓张开双眸,眼前是素白的纱帐,鼻端缭绕着浓郁的药香,耳侧却是一声又一声的抽泣。
他转头瞧着霍长歌趴在他身边哭得一双杏眸桃子似得肿,恍惚一时有无限感慨涌上心头,却又甚么也再记不得,唯余一腔满足似的喟叹,是他,又不是他。
“不哭了,”谢昭宁见霍长歌哭得肝肠寸断,心里疼得厉害,想探指碰碰她脸颊,手臂又无力抬起,只挣扎着哑声哄她,“不哭了。”
却不料,霍长歌骤然闻见他声音,不可置信般抬眸,微微一滞,泪登时落得更厉害。
“谢昭宁,你再不醒!”她崩溃大哭道,“我就要把合葬墓地挖在哪儿都想好了!”
谢昭宁闻言啼笑皆非,眼眶却又突然酸涩,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又因这一语,仿佛有微风从他身上卷过,飘出帐外,他似有所感,抬眸眺向霍长歌身后,果然——
他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周身笼着一层月光似的清辉,正温柔笑着站在那里,眼里蕴着朦胧泪光,眷恋得凝着霍长歌与她头顶那盏白兔宫灯,微微抬了手,似乎也想碰碰她脸颊。
谢昭宁虽不知为何又会有一个自己凭空出现,却下意识觉得理所当然。
窗外微风裹挟未散尽的水汽吹进窗棂,“咻”一声,卷着一室的缱绻,绕着那人周身一卷,他便留着些微的歆羡与怅然,就此消散了。
你爱过他,便也是爱过了我,那是我曾经的年少,知足了。
窗棂“哐当”一声轻响,霍长歌心中突然擂鼓似得一颤,似有所感一般,怔怔转头望着身后那扇正忽闪的窗,见空无一人,又茫然转回头来,却见谢昭宁撑着床榻坐起身,终于探指摸到了她的脸,笑着轻哄道:“不哭了,以后都不哭了,我已经——醒来了。”
第69章 耳扣
谢昭宁醒转过不得片刻, 消息便传入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