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贺灵,她眉头微抬,复又落回书卷上。
贺灵脱下大氅就往火盆面前凑,见着长公主手上的书卷,不是别的,却是她从前的习作。
“母亲。”贺灵脱口而出,不想让长公主再看下去,“灯火太暗了,母亲何必再看这些书卷,伤眼睛。”
景阳十分顺从地合上书卷,放下:“总是会看完的。”
贺灵心里绝望道:那至少不要在她面前看。
“今日宴席你可还欢喜?”
贺灵随手剥了个橘子,点点头。
“可还想着淮南。”
剥橘子的动作一顿,贺灵道:“说不想定然是欺骗母亲的,只是路途遥远,也没有这么想回去罢了。”
“开年你便有十六了。”景阳垂眸思索片刻道,“兴许,你成婚那一日,他能讨个恩典回来。”
一个橘子干干净净地被她剥出来,随手撕去上头的经络,她偷偷看了景阳一眼,却见她母亲完美无缺的面上,仍旧是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平淡表情。
她知道父亲对母亲的心意,在淮南的宅院中,甚至还有间极漂亮的房子,装着母亲为数不多的器物,时常见着父亲几夜不睡,在那房中神伤。
可是母亲好似一点不在意,她说起父亲也像在说一个陌生人,在谈论溪水岸边一个普通的石块,她的母亲,竟然有一颗这般冷硬的心。
真是件好事。
贺灵抽了抽鼻子,往常她会觉得难过,如今却是十分的羡慕,人要如何修炼成母亲这般,冷心冷情,浑不在乎?